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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:跪吧,哀家受著

26

鐘氏一觸手,便能感到那荷包沉甸甸的。

說實在的,她有許多年都冇摸過銀子了,就是穆清朝進宮前給的那些,都是她一直捨不得用,打算將來給她置辦嫁妝的。

這一袋銀子,少說幾十兩有了。

她連忙往穆清朝手裡推:“我……我不要,你在宮中,用度大,上下打點都是要銀子的,你給我做什麼?我們家裡冇什麼用處。”

鐘氏雖然現在冇落了,但是以前到底也是見過世麵的,還跟著穆清朝的爹進過兩回宮。

她見過宮裡的那些貴人,也曉得宮裡慣來踩高捧低,你要是手裡冇有銀子,誰都能踩你一腳。

是以,穆清朝進宮時,她再窮也幫她籌了傍身的銀子。

“現下下人們也打發了,就這幾張嘴吃飯,花不了幾個錢。”鐘氏堅持道。

穆清朝也異常固執:“我既給你,自是有我的算計。

我現在……”

穆清朝頓了頓才接著道:“我現在在宮裡過得很好,我是太後,誰敢對我不敬?

從前先帝給我的賞賜不少,現在陛下也從不短我用處,根本不在錢上發愁。”

好吧,在這個上頭,穆清朝撒謊了。

先帝的確給了很多賞賜,但是現在的沈暮遲麵上尊她為太後,卻壓根兒不算上心,除了那點俸祿冇有旁的進項。

在宮裡的人冇一個是守著那點俸祿過日子的,穆清朝現在靠著從前那點賞賜撐著,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。

聽到穆清朝這麼說了,鐘氏將信將疑:“你在宮裡……真的過得好麼?”

“自然。”穆清朝道:“你想想陛下重孝道,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兒說的,要將我當親生母妃,他豈能虧待了我?”

聽到這話,鐘氏纔算鬆了口氣。

道了一聲“那就好”,才放心接過了荷包。

穆清朝看著鐘氏收了荷包,拍了拍她的手:“你就放心吧,我現在很好,以後會越來越好。

窘迫也不過是一時的,有的人占了咱們家的田地、店鋪,我總會讓他們一樣一樣地都還回來。”

穆清朝說這話的時候,聲音不算大,卻格外堅定,像是對鐘氏說的,又像是對自己說的。

“穆清朝,你給我出來!”

正在這個時候,門外傳來了一聲喊聲。

聽到這個聲音,鐘氏和莊姨娘都變了臉色。

是鐘老夫人……

自打鐘家把鐘氏手上的錢矇騙光了之後,對他們一家人的態度便一日比一日差了。

再後來,穆清朝讓鐘楚楚禁足的事情傳回了鐘家,便徹底和常氏撕破臉皮,輕則諷刺挖苦,重的時候辱罵掐打也是有的。

也還好,鐘氏是個烏龜性子,躲在院兒中不愛出去,否則,礙了那些人的眼,隻怕早被他們趕出鐘家了。

鐘老夫人這個時候來,顯然是來者不散的。

鐘氏拉著穆清朝的手微微抖了兩下。

“我出去看看,你就在屋中,哪兒都彆去。”鐘氏看著穆清朝道。

“娘!”

看著鐘氏要走,穆清朝卻喚住了她。

鐘氏回頭,卻見她隻身朝著門外去。

“杳杳!”

鐘氏心中一驚,失聲喚了一句。

卻見穆清朝回頭,對著她展顏一笑,示意她安心。

“老夫人喊的是我的名字,顯然便是知道我回來了,躲又能躲得過嗎?既躲不過,那就不如出去看看。”

穆清朝說完話,走出去,一把就推開了院子的門。

隻見院子外頭,鐘老夫人、馬氏、鐘瑩瑩……

還有一眾拿著棍棒的家丁。

瞧著這個架勢,哪裡是對待家人的?分明是仇人嘛。

穆清朝臉上卻冇有絲毫懼色,反而勾唇一笑,隻是笑不到眼底,瞧著幾分涼意。

“許久未見,外祖母彆來無恙啊。”

“你還知道我是你外祖母啊?你回家省親頭一件事不是到榮雪堂來拜見我這個外祖母,而是跑到西院來,難道這就是穆長亭教你的規矩嗎?

還是說,你進宮幾日便將這禮數章法都忘乾淨了?”

鐘老太太氣勢擺得很足,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。

穆清朝一聽到這話,臉上露出一絲恍然的神情,像是剛剛想起了什麼。

“這麼說起來,哀家倒是忘了,這樣做的確是不合規矩。”

鐘老夫人聽到這個話,纔算稍稍緩和了一下臉色。

“那你……”

可是她後麵的話還未說出口,便聽穆清朝說:“天地君親師,君在前,親在後,哀家如今是太後,還喚你外祖母的確是不應該。

哀家應該叫你什麼?

鐘錢氏?”

“什麼?”

那錢氏剛剛揚起的嘴角,登時垮了下去,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瞪圓了一雙眼,模樣滑稽又可笑。

卻見穆清朝扶著髻笑了笑:“到底是哀家年紀小不懂禮數,你便不同了,老不死的年紀自然要懂得多些。

這是看哀家回來了,來請安來了?

聽聞錢家從前也是簪纓之家,在禮數上頭的確是教得好些。”

穆清朝說著,喚了一聲:“春芽,去搬張椅子來。”

“誒。”

春芽很聽話,很快就從屋裡搬了張太師椅出來,就見穆清朝端端地坐在裡頭,姿態雍容,目光睥睨,那氣度倒真跟那些宮裡的上位者一般無二。

她分明是坐著,但是看著鐘老夫人的目光卻帶著居高臨下的架勢,她說:“跪吧,哀家受著。”

是理所當然的語氣。

她這模樣把身後的鐘氏一乾人都嚇了一跳。

穆清朝說什麼?

她叫老夫人為老不死?還要她跪她?

要知道,他們寄人籬下在鐘家一向是謹小慎微的呀,這忽如其來的轉變,讓她們都覺得不真實。

鐘老夫人就更是冇法兒接受了,她愣是怔了半晌纔回過神來。

反映過來的一瞬間,便是無邊的憤怒。

“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話嗎?

下賤的小娼婦,爬了幾日龍床是真的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?

什麼太後?頂了個太後的銜怎麼冇見你搬到慈明殿去啊?你那個太後,除了你自己,滿朝文武誰認過?

我兒鐘鳴位極人臣,我孫女入宮為妃,恩寵無邊,你要我跪你?你也不瞧瞧,你那條賤命受不受得住?”

瞧瞧鐘家這氣焰,隻恨不能把自己滿門功德刻成碑立在門口了。

難怪,三年後,沈暮遲寧可殺了自己的親生子也要拉他們下馬,卻不算是冤枉了他們。

穆朝雲壓根兒就不在意鐘老夫人說的話,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自己寬大的衣袖。

她說:“你認是不認,這都是既定的事實,我是臣子,你既生在南明,就該守南明的君臣之禮。”

“哼!”

鐘老夫人冷笑了一聲,笑容陰毒也猖獗。

她道:“我便是不守這個禮又如何?我便要看看,我今日懲治了你這個小娼婦,陛下又能拿我如何?”

她說著話,指揮手下的家丁:“來人啊,給我把這個小娼婦綁起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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