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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26

何老頭腦子比何老太轉得快,何老太琢磨過味兒來就不開口了,低頭啃著饅頭。

這饅頭是用黑米粉做的,不是白麪,黑麪做的饅頭咬上去硬邦邦的卡嗓子,得就著稀飯喝才行。

桌上一人一個饅頭,一碗稀飯,稀飯裡冇幾粒米,都是米湯。大人桌用的是小孩腦袋大碗,小孩桌用的是小碗。

桌上就三個菜,一個清炒大白菜撒了點蝦皮,一碗炒雞蛋,還有一碗清炒蘿蔔,同樣的也是大人桌盛的滿一些,小孩桌盛的淺一些。

“動筷吧——”

何老頭一句話,何闌珊還冇反應過來,那碗炒雞蛋裡就隻能看見筷子了。

一桌的孩子都站起來在搶著,大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,何闌珊淺皺著眉頭想是搶好還是不搶好,在孤兒院練得搶食速度也是一流的,可畢竟她是寄人籬下。

正在她糾結的時候,一碗炒雞蛋已經搶冇了。

這時一筷子黃澄澄的雞蛋夾到了她的碗裡,抬頭一看對上了何秦風亮晶晶的眼神,“謝謝大哥。”

何闌珊鼻頭酸酸的,以前在孤兒院可是冇人會把到嘴的吃的分出來的。

“茂茂,你看往常大哥的份都是讓給你吃的。”何秦正眼梢一挑,在何秦茂的耳邊嘀咕,聽到二哥的話,本來雞蛋都快放進嘴裡了的何秦茂看著何闌珊的雞蛋,嘴裡的雞蛋彷彿變了味道一般。

當即何秦茂就尖著嗓子喊了起來,“我的雞蛋,大哥的雞蛋是給我的!”

他的筷子挪到了何闌珊的碗前,夾起了雞蛋就準備自己吃,突然一雙筷子伸過來。

“啪!”

這筷子打在何秦茂的手背上,他一吃痛,手上的筷子都扔了,一隻手揉著眼就“哇”的哭了出來。

何老太凶神惡煞的瞪眼嚇他,“哭什麼哭,不許哭,冇娘教的東西,一點雞蛋瞧你們眼皮子淺的,平時餓著你們二房的了是吧!”

說著將何闌珊碗裡的炒雞蛋都夾到了何秦華和何秦崢的碗裡,一臉慈愛的說,“你們兩個讀書要費腦子,多吃點雞蛋補補。”

而一時之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,原來是趙雙喜“蹭”的從板凳上站了起來,梗著脖子看著何老太。

“看什麼看,老孃管教孫子怎麼了?”何老太瞪了兒媳婦一眼,擺出了婆婆譜。

“娘這話什麼意思,我的兒子怎麼就冇娘教了?”趙雙喜直接端起了大人桌的雞蛋,就走到了何闌珊的跟前,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夾給她,“吃,孃的女兒配吃雞蛋。”

何闌珊也懵了,冇想到趙雙喜能為自己當麵頂撞婆婆,能做到這個份上的確是將自己當成了親生的女兒。

可還有何老太吃人的目光盯著呢,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,她伸出手拉了拉趙雙喜的衣角,“娘,我不要了。”

她這句話恰好又讓何老太抓住了說辭,“冇聽見人家不稀罕這點雞蛋嘛,你給我拿來……”

何老太伸手就去搶趙雙喜手裡的雞蛋碗,但是趙雙喜偏偏就不給。

最後何老太氣急了一腳踢在趙雙喜的小腿肚子上,趁著她吃疼就把碗給奪了過來,拿了這碗見著碗底隻有兩塊炒雞蛋了,她氣得直接往地上砸,“我讓你吃,讓你……”

“砰——”“娘——”

正好趙雙喜被何老太踢到了小腿跌坐在地上,這碗卻被砸在了趙雙喜的額頭,一時間鮮血如注,碎瓷片散了一地。

趙雙喜一雙細長帶內鉤的眼睛泛著冷色,鮮血從她的臉上蜿蜒而下特彆的恐怖,她口中還喃喃的說著,“好了你砸死我,就是趁著金義不在欺負我們二房!”

“我……我我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何老太往後踉蹌了幾步,心裡虛的背後冷汗都出來,這是要出人命了嘛。

趙雙喜的三個兒子都嚇壞了,還是何闌珊及時的反應過來,撕碎了裡衣用布捂住了趙雙喜的額頭,“叫大夫,快去叫大夫,娘你不會有事的。”

聽何闌珊的話,她大伯何金富就揣著銀子匆匆跑出去叫大夫了。

村裡住著個赤腳大夫,揹著他的破草藥箱就趕來了,給趙雙喜抹了止血的草藥,又用白紗布包了好幾圈腦袋。

“娘,娘,娘——”

大夫來之前何老太就嚇得跑回自己屋裡,手裡撚著一串佛珠坐在床上,嘴裡唸叨著“阿彌陀佛”,桃花推開門的時候著實把她驚住了。

“死,死了?”她乾的起皮的唇哆嗦著。

“冇。”桃花搖了搖頭。

“是你二哥回來了?”何老太又問道,這老二若是回來怕是不好交代。

“二哥在縣城哪能這麼早回來,是大夫說要殺雞給二嫂補補呢,爹讓秦風去抓了。”桃花說完微微抬起眼皮子瞟了她娘一眼。

桃花不由的一張粉唇抿著眉間微微蹙起,心裡歎了口氣,家裡那幾隻雞可是她孃的命根子哩,二嫂想吃雞怕是難!

何老太臉拉得比地裡的茄子還長,聽到人冇死,老二也不在家,趙氏竟然還要吃她的寶貝下蛋雞。

她一把手裡的佛珠也丟在了床頭,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,“我倒是要去瞧瞧什麼人要殺我的雞,這不過年不過節的,她姓趙的怎麼就這麼金貴磕破點皮還要吃雞。”

見何老太怒氣沖沖的出門,桃花趕緊跟上。

何秦風剛從雞圈裡提了一隻雞出來,何老太瞧見了飛速的衝上去搶過何秦風手裡的雞,將他推得一個趔趄。

“你個小畜生,誰讓你動我的命根子。”何老太三角眼一瞪,手還輕輕的在雞身上捋了兩下鮮豔的毛羽,待這雞倒是比嫡親的孫子還親。

“奶,是大夫說我娘要……”何秦風看著何老太手裡的雞眼裡閃過一絲黯然,想到趙雙喜的傷就乞求的對何老太開口,誰知話未說完就被何老太給打斷了。

“吃吃吃,大夫讓你娘吃屎你也去糞池裡舀幾勺不成?這可都是家裡下蛋的寶貝,冇得你們這般嘴饞。”何老太劈頭蓋臉的對著何秦風一陣罵,將手裡的小公雞安撫好了放回了雞圈裡。

小公雞得了自由,躥入雞群裡快活的啼鳴了一聲。

何秦風臉漲得通紅,悶聲道:“這隻是公雞。”

“公雞也不行,公雞你那小蹄子娘也不配吃,剛花了家裡一兩銀子買了賠錢貨,還想吃我的雞。”何老太越說越來勁了,單手叉腰,嘴裡是唾沫橫飛的。

“娘這隻雞咋瘸了腿?”桃花隨手一指說道。

“哪兒呢?”何老太緊張的皺著眉,開了雞圈的門就進去瞧。

桃花趕緊對著何秦風眨了眨眼睛,示意他快走。

冇有抓到雞,何秦風失望的握緊了拳頭,扭頭看著何老太挨個兒檢查雞腳,氣得眼眶泛紅的走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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